阿梵达

【冰秋】寻春(下)

附子弎:

  


      【下】


    不知道是不是沈垣的错觉,他总觉得自那以后,见到洛冰河的次数就变多了。比如时常看见洛冰河在办公室内给别的老师递文件,偶尔也会来帮自己的忙,好像是不经意间那种——原来你也在这里,那我也顺带跟你打个招呼好了。
  
  想不通的事情,就不要去多想,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的。
  
  沈垣只知道,自己其实不讨厌这种感觉。皮囊好看的人,谁不爱看呢?刚好沈垣又一次需要有人跑腿,刚刚好洛冰河又在旁边,顺理成章的,洛冰河又接手了这个任务,然后他随口邀约道:“老师,下课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  
  “嗯,好啊。”沈垣边打字边随意的回答,品味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后,忙要再说点什么,只见洛冰河一扬文件袋,笑得灿烂阳光:“那,晚上见,老师。”
  
  “怎么样,我就说经管院这个学生不错吧,那边的人喜欢他喜欢的不行,我也挺喜欢的。”旁边的老师调侃道,沈垣有些不安,“那他和别的老师约过饭吗?”
  
  “那当然。”
  
  沈垣长吁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
  
  还挺正常的。
  
  *
  兜兜转转一路,洛冰河回头问沈垣,“老师,你累了吗?”
  
  沈垣摇头,“不累,怎么了,还没到吗?”
  
  洛冰河,“快了,还有十分钟左右,我应该开车来的,我感觉老师你很冷。”
  
  沈垣很应景的打了个哆嗦,他自己也很讨厌自己的畏寒体质,“没,体质问题,可能是被惯的,怕冷但不会生病就对了。”
  
  洛冰河停住步子回转过身来,把自个儿头上戴的毛线帽一摘然后往沈垣头上一套,帽子上还残留有洛冰河的体温,沈垣身上的寒冷被吓跑了个七八分,耳朵倒是莫名开始烫起来,“不……不用的……”
  
  洛冰河一副“你放心”的表情,“我不怕冷。”
  
  "哦……真好啊。对了,一路上都忘记问,我们这是要去哪?“去哪都无所谓,沈垣只是随口问问,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洛冰河的回答。
  
  “我家。”
  
  *
  进到这栋楼的时候,沈垣整个人都还是懵的,说好的约吃饭呢?怎么就约到他家里去了?
  
  洛冰河去鞋柜为沈垣找了一双拖鞋,在沈垣面前蹲下了身,洛冰河比沈垣高,在这个时候,沈垣才看清楚了洛冰河头上的发旋,好像是冥冥之中他就会这样做一样,他伸手揉了揉洛冰河的头。
  
  接到了洛冰河诧异的目光,沈垣才如梦初醒,尴尬地掩饰道:“手感不错。”
  
  洛冰河若无其事的起身,见沈垣还站在门外的地毯上,便抓住他的手腕把他轻轻拉进来,另外一只手穿过沈垣腰侧将关上,“老师会这样对别人吗?”
  
  声音就像猫爪擦过耳畔,痒痒的让人想捉住,沈垣干巴巴道:“会……”
  
  看见洛冰河似笑非笑的样子,沈垣又补了一句,“可爱的小猫小狗会……”
  
  洛冰河终于忍不住了,大笑起来,然后将钥匙往柜子上一扔,“老师你随便坐吧,我厨房去做饭。”
  
  沈垣哦了一声,坐到了最近的沙发上,洛冰河的身影就在直看过去的厨房里,他四处转了一圈搜集好食材,悠悠然然地……系上了围裙。洛冰河看起来好像很高兴。
  
  奇也怪哉,自己活了二十多年,怎么就今天稀里糊涂的被学生带进了他家?沈垣觉得自己极度危险,这样不行,这样糊涂的自己还怎么好好教导自己的学生?
  
  要不是在的是洛冰河家,沈垣早就在沙发上苦恼地打滚了。实在坐不住,沈垣麻溜地爬起来钻进厨房,用手指戳了戳洛冰河的肩,洛冰河被吓了一跳,“……老师?怎么了?是不是找不到空调的遥控?”
  
  沈垣摆手,左看右看道:“没没没,我来帮忙。这个土豆要削皮吗,这个番茄要不要洗,有没有什么锅碗瓢盆还没来得及洗的我可以帮忙……”
  
  沈垣还没说完,肩就被洛冰河捏住,然后调了个头,洛冰河慢慢地把他推出厨房,“谢谢老师好意,不过老师在这里看着我,我会紧张的……”
  
       洛冰河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块切好的苹果递到沈垣嘴边,沈垣稀里糊涂地咬住了,清香鲜美的果汁炸开在舌尖上,酸甜入喉,洛冰河的声音比这苹果汁还甜,诱哄小孩的语气一般,“老师要是嫌得无聊,可以看电视,还可以去书房看书解闷,我马上就来陪老师。”
  
  “好……”
  
  沈垣叼着苹果块进了书房,嚼了两嚼,越嚼越甜,意犹未尽地想找洛冰河再要一块,又莫名不好意思再去厨房了。沈垣摸摸自己的额头,没发烧啊,怎么今天自己就这么奇怪呢?
  
  沈垣在书房里乱转,一点想看书的欲望都没有,倒是看到了一张放在书架第二层上的一个相框,沈垣将它取下来,上面沾了些灰,想必是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它了。
  
  是洛冰河的照片,比现在的年龄要小得多,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时候,上面的他笑得很灿烂,背后是澄澈的天空与海洋。
  
  一股没来由的疼惜感蔓延上心头,这种感觉太熟悉了,埋藏在心底最深处,只有在碰到合适的时间,它们才会从匣子中出来,不曾离开,不曾消散。
  
  他前世是不是欠过洛冰河一屁股债?不然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是从何而未来?连他自己都想问洛冰河,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?
  
  *
  酸笋炒鸡、油炸香鱼、黄金酥鸭……还有些他叫不上名称的美食,荤素皆有。沈垣完全没想到,没去餐厅其实和去餐厅差不多,他夹了一口尝尝,香嫩可口,回味无穷,于是发自内心地赞叹到:“你手艺真好,跟谁学的?”
  
  洛冰河双手交叠撑着下巴,就这么看着沈垣吃饭,眯眼笑着回答:“我自己闲着无聊学的。”
  
  “嗯嗯,了不起。”沈垣嚼着美食,一时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的问题,“你也快吃啊,怎么就看着我吃了,对了,你的父母呢?今天不回来吃饭吗?”
  
  洛冰河眸子一暗,睫毛忽闪了闪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“老师,你尝尝这个。”
  
  沈垣也没有太在意,从善如流地接过洛冰河夹来的菜,吃完后忍不住又是对洛冰河一阵猛夸。
  
  吃了又七八分饱时,沈垣电话响了,他对洛冰河说声抱歉,走到阳台上接起电话。
  
  “喂,沈老师啊?你吃了没?”
  
  “正在吃。”
  
  “那还真是打扰到你的雅兴了,我跟你打电话是要通知你件事,明天开始接连三天你都不用上班了。”
  
  “啊?”沈垣预感这不是一件好事。
  
  “X省那边有个活动,领导要你带着一名学生去参加,讲讲稿子,让学生发发言,怎么样,还算轻松吧。”
  
  “……”沈垣无语,“那行吧,明天几天去?”
  
  “八点的飞机,我七点来接你。哦对了,那个学生我们挑的是洛冰河,怎么样?满意不?我看他又优秀和你又熟,我们真的很贴心,你赶紧的夸夸我们。”
  
  “不是……怎么就挑的他了?优秀我承认,熟哪里……”沈垣忽然想起来现在是在洛冰河家,好死不死的对面那尚清华又问道:“哎哟有什么好推脱的嘛,又不是找了个小学生让你带着,你在哪呢报地址给我我来接你。”
  
  “……”
  
  “说话啊?!”
  
  “我也不知道我在哪,不对,我在别人家……”
  
  “谁家?”
  
  “洛,洛冰河……”
  
  “……”
  
  沈垣举着电话回到餐桌旁,跟洛冰河叙述了下原委,洛冰河欣然应允了,沈垣手里的手机忽然又炸了声,“唉,沈老师,你今晚干脆就住洛冰河家算了,明天还省得我往两处跑的接人,就这样啊,拒绝无效,挂了啊。”
  
  “不是,喂,喂?尚清华?!”沈垣想掐死尚清华的心情都有,“不好意思啊,已经麻烦你一顿饭了,我吃完饭就走……”
  
  “老师,你住下吧。”
  
  *
  收拾行李的时候,洛冰河带上了自己没怎么用过的热水袋,还有各种保暖工具,就怕沈垣冷到。昨晚好说歹说才让沈垣留在这里,万万不能让他感到任何不适。
  
  洛冰河掐着时间的去敲沈垣的房门,“老师,起床了。”
  
  没动静,洛冰河又敲了两下。里面传来一阵不愿起床的哀叹呻吟,冬天真的是沈垣动都不想动只想冬眠的季节。沈垣倒是叫的舒爽了,直把在门外的洛冰河叫的面红耳赤,支支吾吾地说:“老师……”
  
  沈垣呓语道:“……冰河,什么时辰了。”
  
  连沈垣自己都没反应过来,这声“冰河”就字朦朦胧胧间脱口而出,好像是已经在喉咙间千回百转了许多年头,连本人都没办法改口的呼唤。
  
  洛冰河浑身僵住了,学着梦里的自己轻声唤道:“师尊……”
  
  “嗯……”
  
  还在半梦半醒间的沈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  
  *
  送走嬉皮笑脸的尚清华以后,沈垣终于落得了个清静,和洛冰河一同坐在候机位上等待飞机的到来,还有半个小时。
  
  沈垣盯着玻璃窗外的空中走廊,思索着自己和洛冰河的关系,怎么就进展的特别顺利安稳,一切都自然的不得了?按理说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就这样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域,难道不是应该有所不安吗?可沈垣没有,洛冰河好像也没有。
  
  真是见了鬼了。
  
  见了鬼了的沈垣回头看自己脑内的另一位主人公,他刚好吃完颗糖,漂亮的手指正在叠着糖纸,绕几绕,翻几翻,红的红,白的白,最后化作一只纸蝶,巧的是印着的爱心未被折去还在右上角,正正对着沈垣。


  洛冰河将纸蝶托在手心,递给沈垣,“老师,送给你。”


  “哦……”躺在洛冰河手心的纸蝶辗转到沈垣的手心,安静乖巧又让人移不开眼。
  
  *
  沈垣坐了那么多次飞机头一遭晕机了,才打开酒店房门就已忍不住歪倒上床,潮水般的呕吐感才消退点。洛冰河蹲在他身旁,轻声劝道:“老师,要不要先洗漱一下再睡?”
  
  沈垣本想拒绝,又想到自己为人师表的卫生都不搞干净,没能给孩子树立一个好形象,不行,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去了洗漱台。洛冰河忙跟在后面,把自带的洗漱用品拿出来放好,沈垣还撑在洗漱台上犯晕。
  
  “老师,要不要我帮你擦擦?”洛冰河试探地问,沈垣没回答,洛冰河把毛巾用温水沾湿然后拧干,在沈垣左脸庞上擦拭着,沈垣还是没反应。
  
  这是默认可以的意思吧?洛冰河继续动作,他连哄带拐地让沈垣配合着闭上眼睛防止进水,细致的擦拭间他清晰地感受到沈垣的五官脉络,甚至还有轻微的眼皮颤抖。沈垣被水弄了几把有些清醒了,感觉到有人在他脸上糊弄着什么,手往上一拉,就拉住了洛冰河的手腕。
  
  他的冰凉,对方的温热。
  
  两人都愣住了。
  
  沈垣眼里有些进水,迷迷蒙蒙隔着水雾的在镜子里看到,洛冰河离自己极近,假如从背后看来,恐怕会让人以为是洛冰河在环抱着他。
  
  洛冰河先放手,“老师身体不舒服,等会儿洗漱完就睡觉吧,小心着凉。”
  
  沈垣讷讷地点头,洛冰河右拐进了洗手间,再没动静。
  
  脸上越来越烫,越来越热,连用冷水都没办法压下这份炙热,沈垣胡乱整理了自己就逃也似地滚上了床,单人床也很大,够两个人睡……沈垣在上面翻来覆去,隔着被子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,洛冰河洗澡了。
  
  七想八想一些东西,怎么都想不通,焦躁不已。最后沈垣数羊,数着数着,想起今天飞机上从窗外看到的云朵,一阵犯晕犯困。
  
  洛冰河出来时,沈垣已经睡着了。他坐在自己床边,看了一阵沈垣的背影,帮沈垣掖好漏风的一处被角。
  
  洛冰河躺在床上,洛冰河焦躁不安。
  
  旁边的沈垣睡得很香,呼吸规律正常。他却失眠了,像是一朵将燃不燃的烟花,绚烂星火全被压着,无法熄灭又无法绽放,憋的难受,好想就这样炸开。
  
  那呼吸声一深一浅,与旁人无异没有什么特殊之处,却比任何撩人的歌曲还要动人心弦,轻拢慢捻撩拨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,自皮肉下绽开朵朵曼妙的花。
  
  冬天尚未过去,却已经有了春的气息。
  
  洛冰河自己呼吸急促起来,他想他又得去一趟浴室。
  
  *
  按照计划,本来30号晚上就可以回去了,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,他们连31号都得滞留在这里,处理完一大堆事,已经是深夜了,毫无疑问,他们得在异地跨年。
  
  沈垣跟家里人打了好几通电话,他家人让他赶紧辞了这日夜奔波的工作,沈垣当然不同意。他家境还不错,完全不需要他出力养活,就是当个米虫也无所谓,但是沈垣挺喜欢现在的工作,不舍得辞,最好闹了个不太愉快的结束。
  
  沈垣郁闷地跌回床上,洛冰河也正靠着床头看书,听见他打完电话,朝他看了一眼。沈垣扔开手机,抱着抱枕,无话找话的说,“你怎么没给你家人打电话?”


 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,沈垣以为洛冰河不会回答了,拿起手机要开始玩消消乐解闷,洛冰河那边有声气了,“我没有家人。”
  
  沈垣又把手机一丢,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什么?”
  
  “字面意思,有个养母,然后没了,现在也不是她忌日。”洛冰河若无其事的继续翻书。沈垣忆起自己之前似乎也提过这个话题,洛冰河也不愿回答,沈垣抱歉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
  
  洛冰河合上书,把台灯一关,房间陷入黑暗,他的声音像闷在水里,“和老师无关。”
  
  “倒是老师你,元旦不能见到家人,应该很不开心,我也不开心了。”
  
  因为你能陪我,所以我很开心。但是你不开心,所以我也就不开心了。
  
  这句有点孩子气的话沈垣没有听懂,甚至是误解了它的意思,“对不起,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。”
  
  他根本不敢问,这么多年来,逢年过节,洛冰河都是怎么过来的 ?守着那间空空的房子,欣赏窗外一丛又一丛的烟花吗?
  
 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,只有各自的呼吸,和外面偶尔驶过车辆的声音。太过安静,安静到沈垣被这气氛感染,就要睡着,旁边有若有若无的低喃传来,像一只悄然钻进耳朵的蝴蝶。
  
  “明天,去看日出吧。”
  
  *
  沈垣被洛冰河裹成了企鹅,他想拆掉几样,被洛冰河强行按住,“老师畏冷,早晨山顶更冷,还是不要脱为好。”
  
  那句去看日出,沈垣在梦里都记挂着,以至于洛冰河才一起身,沈垣跟着就惊醒过来。
  
  山脚下已经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扫地,往上望是茫茫无尽的石阶,连着还在阴霾之下的苍穹。洛冰河先一步登上阶梯,他走在前面,身形挺拔,“老师有没有看过日出?”
  
  沈垣想到自己都是晚起户,便羞愧道:“没有,你呢?”
  
  “没有和老师一起看过。”
  
  爬山的过程中,两人都没多少话讲,欣赏渐亮的天空,风吹下的树影,无言胜有言。
  
  浸没的月光与吞吐的日光互相亲昵暧昧的交融,于尽头拉伸成一线,隔绝人间与天空,然后延伸蔓上眼前人优美的肩线。沈垣眯起眼睛,脚下的石阶好像随着他的步伐,一步一步变幻了个模样,周围的婆娑树影变成了葱翠竹林,自己的手上还应当拿着一把称手的折扇,身边有一个对眼的人。
  
  沈垣记起来了,像这样,和人一起登上一座山,的确是有过的。
  
  那时,自己是牵着身边人的手……
  
  只是这么一想,沈垣的手只差一指的距离,就要够到眼前人的手了。
  
 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,层层滤镜褪去,沈垣堪堪收回自己的手,家人发来了的短信。
  
  ——我们不该干涉你的,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,不要停下。
  
  他拿着手机伫立良久,直到一束阳光穿过婆娑的树影洒在他眼睛里,沈垣的心里冰才裂开,寒冷散尽,柔软的湖水荡起层层涟漪。
  
  想做什么就去做,不要停下。
  
  想做什么就去做,不要停下。
  
  前面的人已经走了老远,爬的老高,离他有很长的距离。沈垣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去,爬的气喘吁吁,摇摇晃晃中,终于自后面牵住了那人的手。
  
  时光倒转,光阴变化。
  
  好像很多年前,自己也是这样,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,向他走去,牵起他的手,说无论你想去什么地方,我都陪你。
  
  前面的人慢慢转过身来,之前兜在眼里的光褪去,在与沈垣的眼睛对视上时,又重新染上,一瞬间璀璨如满天星河。还是那个清静峰上的少年,还是那个怕他离开的少年。
  
  于是沈垣笃定地说:“你喜欢我。”





  
  沧海桑田几十载,唯有面前的少年,仍一如当年。
  
  沈垣牵紧他的手,说:“我也一样。”


  日轮压着交界线漫出了半个头,天边连片的云沸腾成金色,不畏严寒的飞鸟叽喳叫了几声。


  漫长的冬天即将过去,已经能寻到春的气息。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,这是新年伊始。


  “新年快乐。”


  



评论(5)

热度(917)

  1. 共3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