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梵达

【花怜】枯木生

花花有没有血我真不知道,还在群里纠结了一下,就当在这篇文里有吧。【仿佛身体被掏空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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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木逢春,春生万物。

 

我飘零在山河大地之间,辗转于人世红尘之中,只为了找到你,将那孩子虔诚的信仰带给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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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炉山,是众生皆知的万鬼厮杀,鬼王诞生之地,越是靠近中心“铜炉”,周围越是鬼气四溢,寸草不生。

 

某座山的山路上,一直向前蜿蜒着一道血迹,那血迹时而歪扭,时而变成一滩,像是有一个受伤极重的人撑着意识行走着,有时支撑不住又摔倒在地,但是又顽强地爬起来继续行走。

 

正是还在铜炉山内厮杀的花城。他浑身是血,刚刚与一只大鬼搏斗完,拼死拼活杀掉了对方,可自身也受了极重的伤,此刻正在被反噬。他几乎一步一跌地走着,尽管行走得缓慢,但是方向一直都很明确。

 

山路崎岖不平,时常有突起,花城脚步一绊,又摔倒了。

 

这次花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积蓄好力气爬起来,他撑着地正准备起身,目光落到某一处忽然顿住了。

 

那是躲在角落里的一朵血红色的小花,开在这不毛之地,看起来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。

花城努力地爬起来,向那朵小花走去。他向那朵花伸出手,轻轻捏着花杆,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它摘走了。

 

它的根须是红色的,这是一朵被血养成的花,估计曾经有什么东西死在这里,变成了它的养分。

 

花城拿着这朵花,嘴角牵了牵,竟是微笑了一瞬。他将这朵花护在怀里,就算摔倒花也不会飘飞,也不会让花受损,只会伤到手。

 

终于,步履蹒跚地来到了某处山洞,花城靠着洞口松了口气。

 

每次只要回到这个山洞,花城便会受到一丝安抚,不用像在外面那样提心吊胆。

 

花城休息够了,便走进山洞深处。

 

这里有一座座雕像,站立的、跪坐的、浅卧的……从这些雕像中可以看出,雕刻之人的技术在逐步长进,这些雕像越来越栩栩如生。

 

而现在摆在山洞正中央的是一个一手仗剑,另一手空着,像是要执着什么东西的样子的神像,那神像雕得及其用心,发丝飘动,衣服褶皱,云纹流线都雕得极为细致。这座雕像一定是花费了雕刻之人很长的时间。

 

花冠武神,一手仗剑,一手执花。

 

花城看着那座神像出神。

 

良久,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怀里还有一朵刚摘回的花,将花匆匆忙忙地翻出来,花城向神像走近了一步,将花递出去,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来。但是他咬咬牙,又小心翼翼地递出去,“殿下……这里,这里没有其他花,只有这一朵,用血……血养成的,您不要介意。”

 

雕像自然没什么反应。

 

花城上前,想为执花的左手配上那朵鲜红的花。

 

恶鬼的反噬是来的如此不是时候,花城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,疼痛席卷了全身,花城的手不停地蜷缩颤抖,小红花从他手中飘飘悠悠地跌落,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。

 

花城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,忍着反噬的痛,努力伸手想把花捡起来。

 

一只修长漂亮的左手将小花拾起,只是那只手不是人类的手,更像是僵硬的石头雕刻成的,尽管栩栩如生,但总是有些不同之处的。

 

花城一时间竟忘了疼痛,目光随着那拾起花的手向上移,那人执着花慢慢起身,不对,是那雕像。雕像眉目温和,笑容慈悲,因为有了动作,竟一瞬间生动了起来,宛若活人。

 

神像开口道:“小家伙,你要把这朵花给我吗?”

 

那声音是他百年来未曾再听过的。

 

花城心神俱震,反噬得更剧烈了,他想张口说话却说不动,只能张大嘴巴看着这奇景。

 

“嗯?被反噬了吗?”那神像走近花城,刚伸出手,就听花城咬着牙道:“殿下,我,我下次给你雕花。殿下执真花最好看,可铜炉山内……找不到花……”

 

花城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里。

 

那神像闻言叹息了一声。

 

分明声音都不一样,他却没有听出来。

 

那孩子把他认成他的某位殿下了。

 

神像没有动。花城继续自顾自地说着:“殿下……你别靠我那么近,我,我很脏……我刚杀完一只鬼……”

 

在花城眼里,面前的是那个永远正义,永远光明的太子殿下。

 

他是光明正义的神,他是活在阴沟里的鬼。

 

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落差更容易让人自惭形秽的了。

 

这个山洞里全是一个人的神像,那神像知道自己定是是遇到了某位神官的虔诚信徒了。那孩子每一句话都说得诚挚,神像没有办法也不忍心打断他。

 

“殿下……我很脏,不敢靠近你,可是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

上元佳节,神武大街,惊鸿一瞥,百世沦陷。

 

成神三年,仙乐国破,墙倒人推,万劫不复。       

 

“我一定要是最强的,我要让自己比所有人都强,只有这样,我才能……”

 

花城说话的语气忽然癫狂起来,眼睛发红,像是达不到某种目的于是疯了的模样,他转身向洞口奔去,“我要继续杀了他们,冲破这里,我就能,我就能……”

“别。”那人轻声说道。

 

花城停住脚步,神像走过来,从背后用手捂住了花城的眼睛,一鬼一雕像,两个都是冷冰冰的。花城却仿佛被烫到一般颤抖了下。

 

“别看那些鬼怪,别被他们迷失心智。”

 

“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信徒,我不愿意你这样被反噬。”

 

花城颤声道:“殿下……”

 

“转过来。”神像道。

 

花城依言转过来。那神像不知道自己他信仰的神平时是什么表情,他看了看四周其他的神像,学着他们的样子笑了下,“比起你去到处厮杀,我更愿意你祝福我。”

 

花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怜笑了,他能雕出来的都不是谢怜最好看的样子。

 

也许是反噬所致,也许是情之所至,花城忽然抱住谢怜的神像,那神像硬的磕人,他却感受不到,他道:“不管你什么样子,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。”

 

神像执花的手犹豫了一下,还是缓缓地抚上了花城的背。

 

神像想,要是他真的是他信仰的神明就好了,这样他就能听到他信徒最诚挚的祝福了。

 

可神明是不会出现在铜炉山内的,他只是一个很久以前被同伴厮杀掉的花妖,技不如人,算计也不如人,被人迫害于是长眠于这座山底下,这座山吸走了它的养分,花妖用骨血开出了一朵花。

 

再过一些时日他便能随着这朵花化出实体,可这朵花今天却被这个人摘走了,于是他残缺的魂魄附到了这山洞里的其中一座神像上。这人还神志不清以为他是他的神明。

 

杀掉自己的同伴说,你被我诅咒而死,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人真心祝福你,你的灵魂便能从铜炉山解脱,但这铜炉山内到处都是厮杀,谁会真心祝福你?更何况你还长眠地底。

 

可是。

 

花妖环抱着眼前的这个人的脖颈,闭上眼睛,感受到灵魂从冰冷的石头里慢慢挣脱,他轻声道:“谢谢,你的祝福我收到了。”

 

雕像开始慢慢浮现出金色的光芒,在空中慢慢聚成一道灵魂的雏形,汇集在那朵红花中。

 

趁着最后还能动,花妖切了花城的脖颈一下,花城没有防备,晕倒在地。

 

失去灵魂的雕像慢慢回归了他原本的样子,一手仗剑,一手执花,仍是最初的样子。执花的手仍是空的。

 

一朵红花飞出山洞,阻碍妖魔鬼怪飞走的屏障对于它来说却不存在,百年了,他终于从铜炉山里解脱了。

 

只是,他没有养全魂魄,这一生都只能是这样的一朵花了。

 

 

 

春寒料峭,冬日的寒冷还没有完全褪去,山上的树木也还枯着,仍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。

 

谢怜昨日整夜都在收破烂,回到他搭的茅草屋时都已经快日出了,整个仍都冻得瑟瑟发抖。假如是别人的话一定已经冻到得伤寒了。

 

虽然抵抗力强,但谢怜还是不太喜欢在冬天收破烂。

 

谢怜将破烂收进房子,然后出来想洗个手,可他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,他抬头望去。

 

只见从山道处飞来一朵红色的小花,飞到谢怜身边,飘飘悠悠地围着谢怜转了几圈,谢怜忍不住伸出手,那朵花在谢怜的掌心上方停了一阵。

 
 
“这是要我栽你的意思吗?”谢怜奇道,“可是我这里没有花盆……噢不对,我昨晚收的破烂里有,你等我去找找。”

 

谢怜正想转身,那红花却开始抖了起来,金光大作,金光的末端化作点点金粉,周围沾到金粉的枯木忽然长出花蕾,三千桃花一朵一朵地开放,一树一树的桃花环绕着这里,

 

原来这些树是桃树,谢怜以前都没有观察过。

 

山边的太阳浮了起来,周围扑簌簌的桃花随风摇动,金色的光穿过桃树,黎明的光芒汇集在谢怜身上。

 

一座茅草屋周围竟一瞬间开始春意盎然起来。

 

谢怜惊叹于这奇异的景色,低头对那小红花道:“这些都是你做的吗?”

 

那小红花慢慢褪去了金光,没撑过谢怜问这句话的时间,轻轻地落在了谢怜手上,花瓣开始由外向内慢慢枯萎,化成点点齑粉消散在空中。

 

这算是报那个少年给予祝福的恩吧,原本这个祝福是给眼前这个人的。他只是一朵花,他不能开口说话。

 

枯木逢春,春生万物。

 

你是他的春天,你是他黎明的光芒。

 

我飘零在山河大地之间,辗转于人世红尘之中,只为了找到你,将那孩子虔诚的信仰以这种方式带给你。

 

即使灰飞烟灭。

 

   

 

很久以后,血雨探花和三界笑柄……阿不,花冠武神在一起了。二人会日常散散步,谈谈很长的人生。

 

走过某处山路的时候,谢怜眼尖看见了一朵藏着长的小红花,谢怜道:“三郎,你看你看。”

 

花城顺着谢怜的视线看去,也看到了那朵花。花城挑眉,“哥哥莫不是在暗示我什么?”

 

花城只记得在铜炉山十年的日子里,他唯一找到的一朵花,也是这个模样。

 

谢怜听不懂花城说什么,“我暗示你什么……?我还以为……”

 

“哥哥,我在铜炉山的时候,你的神像曾经显过灵,那天我正被反噬。”

 

你被反噬?无碍吧?”说着谢怜想去摸花城的脸,花城捉住他的手贴在脸边,微笑道:“无碍。”

 

谢怜还是觉得奇怪,“神像显灵?有这种事,可那个时候我应该被贬了吧。”

 

花城摇头,“我不知道,那天我神志不清,醒来的时候你的神像还是原来的样子,也许是错觉。只是我摘的花不见了,就是那朵花,一模一样。”

 

谢怜思索不出来是什么原因,只是道:“三郎,我跟你说件奇事,我以前有次收破烂,黎明的时候回来。一朵小红花,跟着朵一模一样,飞来我面前,然后它放金光。我茅屋旁边的树本来是枯着的,可一瞬间竟然枯木逢春,桃花全开了,非常漂亮,到现在我都记得这个场景。”

 

见花城又挑眉,谢怜笑道:“遇到你以后,我以为那朵花是你,毕竟是红色的,然后,血雨探花,对吧?”

 

花城吻了吻谢怜的额头,道:“虽然我很想是我,但不是。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栽起来,怎么样?”

 

“好啊,我还想看一次枯木逢春的景致。”谢怜高兴地点头。

 

二人动作极轻,没有伤到花的根须便将它摘走,花城给它施了个法术,让那花得以暂存,和在土里没什么区别。

 

谢怜和花城向林子深处继续走,一红一白的身影渐渐模糊,只听谢怜还是在不死心地问道:“……真不是你啊?”

 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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